开云官方进入考公季，一批誓要上岸的年轻人，在忙着“全国巡考”之余，把一档号称是“山东史上最硬核综艺”的政坛节目，当成了最新的下饭剧反复观看。
没有华丽舞美和流量明星，主要靠山东本地中老年人贡献收视率的《问政山东》可能也没想到，这样一档把领导直接请到现场解决民生问题的电视节目，会在今年意外出圈，吸引了一波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拥趸。
自2019年开播以来，《问政山东》已经播出了179期，平均每两周更新一期。每次节目组都将区级、市级乃至省级的直属领导请到现场，直面主持人关于民生问题的硬核提问，被围观的网友看作是“山东领导赶考记”。
“花5600万建造的网站只能扫出来一只鸟”“环保局门前为何有条臭水河”“健身器材为何建在农田中央”……类似持续困扰老百姓的难题，节目组都会提前进行暗访，让领导们就暗访影片中的问题，直接给出解决方案。
不管来的领导级别多高，主持人的贴脸开大从不含糊。“厅长，我想打断一下”“领导，打电话问过了就算解决过了吗？”
直击命门的连环发问，让准备得再充分的领导，在镜头面前也忍不住双手颤抖、眼神闪躲、汗流浃背。“常常能感到领导轻轻地碎了，像极了小时候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时的慌张和绝望。”
外行人还在看热闹，但对考公人来说，这档综艺无异于是最新版的考公题库、天选申论素材。
让《问政山东》闯进年轻人视野的，是一条短视频。在视频里，督办员贡献了硬核三连问的名场面：“局长，您想管么？能管么？能管住么？”
《问政山东》中的民生事件，都是节目组通过网络留言或热线电话中拿到的第一手资料。其他综艺节目里的夸张drama，会让观众盖章“肯定有剧本”。但《问政山东》的真实感，却让屏幕前的网友也捏一把汗。
在一期暗访中，记者探访了学校周边售卖小零食的文具店，以及生产零食的工厂。文具店里的小零食琳琅满目，而工厂的环境却是脏乱差，让人无处落脚。
看着一群学生在放学后涌入文具店，心满意足地拿着廉价零食出来，主持人灵魂发问：“局长也为人父母，是不是也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吃到这样的食品？”
主持人接着又播放了一段探访济南外卖制作环境的短片：“食品菜品紧挨着垃圾桶，苍蝇也是满天乱飞，这样的外卖商户每天竟能售出数千份外卖？”
被直接点名的济南市市监局负责人一时慌了神，“我是坐着讲？还是站着讲吧……”
为了更有效率地检验领导的回应群众是否满意，节目组甚至还引入了“评审团机制”：针对负责人的回应，省人大代表和省政协委员、专家学者、群众代表和媒体代表一起亮牌打分。
90后的小松还记得，有一期《问政山东》是关注旅游园区荒废的问题，当时就贡献了现场打分不满意率高于80%的名场面。台上的领导信心十足地说完解决措施，下一秒台下评审员就纷纷举起了哭脸牌，“不得不说，我跟领导汇报工作时的心惊肉跳，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了。”
但评论区涌现了一些IP为山东的网友现身说法，力证节目绝无剧本，“之前我挂职单位的局长一知道要参加节目，肉眼可见地慌了，办公室主任天天准备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，跟领导模拟到了现场该如何回应。”
“我们领导天天提前彩排、预演答案，到了现场还是只会说：对不起，我们马上改进……”
一些吃瓜群众还在看乐子，另外一头的打工人和考公人已经悄悄卷起来了。“你以为是问政山东，其实是职场和申论的进修频道。”
工龄刚满三年的大厂人小球来说，《问政山东》给她提供了不少汇报工作的范例。
“针对民生工程乱拉管线的问题，直属领导从点明问题、解析问题到解决问题、落实方案一气呵成，没有推脱责任，又明确了解决问题的方向和时间。”
除此之外，说话语调也是一门学问。“他们说话都会有选择地停顿，营造出掷地有力的感觉，而且很少会加‘呃’‘啊’之类的语气词，这样就很有气势和力量感，有助于塑造职场领导力。”
打工人们看着看着才醒悟过来，在职场里能把话有逻辑地讲清楚，才算是打工水平终于进阶了。“《问政山东》从此就成为了我职场说话之道的参考书。”
而对考公人来说，《问政山东》已经成为了自己必须拿下的潜在考点。在互联网上随便一搜，几乎各家辅导机构都把它纳入了最新题库。舆论监督、政务服务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，旁人看着是民生节目，放在考公人眼里，则处处是题眼。
在社交媒体上，有的博主甚至还用《问政山东》给考公人划重点，剖析领导们给出的答案背后严密的逻辑结构，“一些领导开口就是标准答案，公务员面试，还得看山东。”
“一天刷一集，申论没问题”，《问政山东》是考公人星尘最近唯一的下饭节目，“你不仅能熟悉政府部门的工作流程、服务方法以及问题处理方式，对书本上干巴术语的理解还能更上一层楼，和领导的思维方式高度对齐”。
在考公之外，这个看似与普通打工人毫无交集的节目，却意外成为了他们的解压“神剧”。
有一期节目里，本应被无害化处理的死猪，光天化日地躺在村民的生活区域。接到投诉后赶来的工作人员，处理方式也仅仅是简单地就地掩埋。
”在问到市局负责人是否知道这一情况时，对方先是已读乱回地说，自己非常痛心；又支支吾吾地表示，自己应该知道。督办员直接一针见血：‘应该知道？那就是知道对么？那您是怎么管理的呢？’吓得咱隔着屏幕也不敢吭声。”
对容易内耗的年轻人来说，看到领导们在场上也面露难色，反倒疏解了自己的精神焦虑。“说到底大家都是人，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？谁还能不在工作中捅点篓子呢？”
短视频博主小何意外地发现，在吃瓜之余，年轻人们也在真真切切地讨论节目中提到的民生问题。“从水电菜价到园区建设，原本以为年轻人下班只想关在家里刷刷短视频，但其实他们跟大爷大妈一样，也很关心身边社区的动态。”
对很多年轻人来说，节目里那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却让他们游离在互联网上的生活一下有了实感。
外企人Mandy喜欢在每天晚饭后的刷手机时间，打开一集《问政山东》的精彩解说，“最开始也是被一些搞笑片段吸引，但是看了几段慢慢发现，好像让我不知不觉关注起了身边的生活。在大城市的写字楼里当了一天的都市白领，回家看《问政山东》就变成了老家的翠花，有种真正在过日子的踏实感。”
《问政山东》不仅在考公人的圈子里受到热捧，也让不少看着新闻调查类节目成长起来的中年人，感到久违的熟悉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不是看综艺就是刷短剧，已经对身边的实事失去了感知力。但实际上，这些事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。”
随着社交媒体上“建议全国推广”的呼声，年轻人们对“考公大省”山东，也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“平时总是调侃山东人热爱考公，看了这个节目，发现山东人其实是真的想给家乡做点什么，遇见家长里短的琐事，他们也是真撸起袖子解决啊。 ”
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，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，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，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。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。